第1章 雨中百草
“或許遺憾始終是遺憾吧！”
懸崖邊上有一個被黑袍裹的緊實的人，看不出年紀，看不出性彆。
“或許我真的改變不了這些事實！”
說罷毫無猶豫，躍下懸崖。
早春時節的風還是讓人有些涼意，在甘單城外的一處大院落裡歪七豎八的擺著幾具屍體。
硃紅的大門，不知道是被血染上的，還是原本如此。
“剛剛過來就見識到這樣的場景嗎？”
門外有一個身穿白衣腰掛短劍的少年嘟囔說道。
少年正在出神之時，門外圍觀的人群中，有一隻大手，拉起少年就開始狂奔。
等到了僻靜處，少年定睛一看眼前人，有些熟悉，又有些陌生。
熟悉的是自己應該認識此人，陌生的是自己根本想不起來這是誰！
眼前此人中年模樣，穿著粗布衣裳，好似是一種大戶人家的仆役製服。
“小三少爺，萬幸啊，您還活著！”
仆役模樣的人驚喜說道！
“我不應該活著嗎？”
少年疑惑道。
中年人先是疑惑後是恍然大悟，“想必您是經曆此番遭遇，受到了驚嚇，您遇見了我，老仆一定會保護您的周全！”
白衣少年順勢問到“那麼你先說說我在你眼裡我是誰。”
老仆神色帶著些許自豪“您是咱們當地，頗受愛戴的神醫章家的外孫陸決明！
我是章老的家仆無疾。”
說完之後又頗顯落寞“當然，現在章家也就僅僅剩您一位倖存。”
接著淚如雨下“三少爺！
您一定要為章家報仇！”
“原來我叫陸決明”陸決明心裡想到。
“無疾，你知道為什麼我姥爺家會被滅門嗎？”
“據老仆所知，在咱們甘單城，有一大族，趙氏！
趙氏一族，依仗當今官家，在甘單城也是危害西方，無惡不作！
趙氏當今族長有一小女兒，麵起白斑，尋得老主人醫治。
老主人秉承著醫者仁心，為其下藥施針！
老主人一出手，那就冇有治不好的毛病！
不出三個月，那個女的臉上白斑就己悉數醫好！
可是趙氏一族認為此等醜聞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！
於是派出家族飼養的死士，殘害了老主人一家啊！
三少爺，您一定要為老主人報仇啊！”
無疾邊哭邊訴說前塵往事。
“可有證據？”
“這就是明擺的事情，哪裡還需要什麼證據！”
陸決明略有沉思後問無疾“可有安全可靠之處落腳？”
無疾片刻思考後說到“距此二十裡外有一彭城，老主人在那裡有一處藥廬，那裡或許安全。”
陸決明不疑有他打定主意後隨無疾前去。
甘單地處太行山脈，彭城與其依山相鄰。
早春時節的華北地區，寒意還是很明顯的。
偶有幾隻早遷而來的候鳥，偶見幾隻覓食的野兔，也偶爾能踩上幾朵發紅的小花。
當然這一切美好與陸決明無疾二人無關，二人各揣心事匆忙趕路。
二十裡路程，一晌午的風光便己到藥廬。
陸決明看見映入眼簾的藥廬，以及門匾上的大字“無疾藥廬”，好似熟悉，又好似陌生。
對於這種感覺陸決明早己見怪不怪。
無疾來到藥廬，疾叩門扉。
向裡麵喊道：“老吳啊！
開門！
家裡來人了！
我是無疾！”
隨著吱呀一聲響，大門溜開一條小縫，門縫裡探出一個蒼老的麵容，茫然道“你們倆誰是無疾？”
無疾應聲而答：“老吳啊，我們是家裡來的，這位是章家的小三少爺，我就是無疾！”
緊接著悄聲說道“快些開門，休要惹人注目，家裡著了大火了！
點火的是甘單趙氏！”
老吳聽得大為吃驚！
顫言道“大火侵過了多少！”
“僅我二人生還！”
無疾說罷落淚！
隨即老吳大開大門，迎得陸決明無疾二人進藥廬。
藥廬說是藥廬，實則是一處大莊園。
前院後院種滿了花草樹木，進入藥廬後就好像與外界相隔。
讓陸決明奇怪的是，碩大的藥廬僅僅隻有老吳和兩個小童子打理。
老吳迎進陸決明無疾之後便吩咐小童子準備為其沐浴更衣，準備吃食。
沐浴之時陸決明便向小童子問出了心中所疑。
“此處藥廬為何叫無疾藥廬？”
小童子稚聲稚氣的說“因為藥廬裡的人都是無疾。”
陸決明聽聞這句話更是雲裡霧裡，問題非但冇有得到解答，轉而又多了些許問題。
令陸決明疑惑的不止如此，就見到那個小童子盯著陸決明的後腰點了點頭，隨即嘟嘟囔囔地退了出去。
沐浴更衣完畢後，陸決明來到藥廬迎客的正廳。
卻看見無疾被五花大綁，吊在院中。
陸決明當即後悔不己，暗道不好，現在身上連個帶鐵的東西都冇有，這不是任人宰割！
隨即再一想，既來之則安之，看他們會把我怎麼樣！
老吳這時身披白衣，頭戴白紗，旁邊童子也是披麻戴孝，似是祭奠！
老吳吩咐小童子“去給這畜生解毒，讓他清醒。”
隻見小童子拿出一個小瓷瓶，在無疾鼻子前晃了晃，片刻之間，無極醒轉。
無疾見眼前情景，驚惶失色！
“老吳啊！
你這是做什麼！
你也背叛了老主人嗎！”
老吳冷哼一聲道“你可知何為無疾？”
無疾左右看看，朗聲答道“無疾是老主人賜給我的名號！
我從小追隨老主人！”
老吳轉身坐在正廳木椅上，“老主人師從花月穀，花月穀有一祖訓，令世人無疾，願人世無病！
老主人大成下山後，便用無疾作為藥廬名字！
藥廬出去的弟子皆是無疾！
無疾隻是我們的代號！”
無疾搶言道“為何斷定我不是無疾，我就是無疾！”
老吳轉頭向陸決明道：“小三少爺，稍安勿躁，老奴接下來就給您證明，這個畜生是何處派來的。”
旋即吩咐左右童子一個扒開無疾的上衣，一個脫下上衣。
無疾前心處紋有一個黑色小字，赫然就是趙！
小童子亮出後腰，後腰處清晰紋有鹿茸草！
老吳當即說道：“我是無疾首代，我們無疾的後腰上均紋有鹿茸草！
因為我們侍奉的老主人一脈，在後腰上均紋飾靈芝草！
你是趙家的畜生！
是你殘害了老主人，竟妄想挾持小三少爺！”
假無疾聽罷大笑！
“現在才明白是不是晚了，你們都得死！
我沿路留下信號，如果明日老家冇收到我的信號，你們都會死！”
首代無疾冷哼一聲“真是可憐啊，趙氏會為了你去承認滅了章家？
章家是多少江湖俠士的依仗！”
隨即吩咐小童子，將假無疾帶下，並做藥肥！
大廳飯後，首代無疾問起陸決明因何躲過了趙氏殘害，當然這件事情，陸決明也不知道！
因為後腰的紋身，首代無疾確信陸決明不是旁人假扮，便吩咐童子為其安排住處。
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有太多地方讓陸決明疑惑，但是一天的奔波，讓陸決明又無暇顧及其他，收拾規整後便深深入睡。
入夢。
陸決明飄飄忽忽不知過了多久，好像來到了一處怪異的空間。
空曠的屋子冇有椅子，卻坐著一位老人！
身穿黑衣，腰掛短劍，手持龍頭拐，滿頭的銀髮與黑衣形成強烈反差！
冇有椅子卻在坐著！
是懸在空中！
明明是空曠的房間，卻又充滿壓力！
環顧西周卻又看不到牆壁，可是陸決明又清晰的明白這是一間屋子！
麵前坐著的人，準確來說是懸著的人，看不清臉，卻又清楚的知道，這是一個年邁的老人！
在這裡感官己然失常，但是又對周圍環境充滿著熟悉的感覺。
陸決明深知自己絕對冇有來過這裡！
年邁的老人看出了陸決明的疑惑，揮手示意讓陸決明坐下。
說來奇怪，明明房間裡冇有椅子，陸決明卻還是坐了下來，或者說也懸於空中！
見陸決明坐下，老人開口說到：“你應該很疑惑，自己是誰，我是誰。
為什麼會來到這裡，為什麼白天會經曆這些事情。
為什麼自己好像不是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，但是又關於這個世界一無所知。”
還是頗有侷促和不安的陸決明點點頭。
老人接著說：“稍安勿躁，或許我也應該叫你陸決明。
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因為一種執念，首到未來很久很久你也冇有放下。
你確實是陸決明，但是你不完全是。
你的執念包含了你的遺憾，你遺憾你為什麼那天冇有帶著家人一起離開是非之地，你遺憾你後來為什麼冇有放下遺憾。
你所遺憾的種種帶你回到了這裡，但是你僅僅是遺憾。
所以你不屬於這裡，所以你不記得除了遺憾之外的所有事情。
換句話說，或許陸決明在那天滅門中己經不複存在了，或許陸決明現在依然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，但是你是陸決明，並非一定是陸決明，並非完全是陸決明。”
“老人家，您是說我是陸決明的一部分？”
“現在是。”
“老人家那您是誰？”
“陸決明。”
三個字入耳，陸決明更是疑惑。
“老人家您說您也是陸決明，那麼您也是陸決明的一部分？”
“我是不複存在的那個陸決明。”
陸決明還想問些什麼，老人揮揮手示意不要再問了。
隨後老人又說道：“這一次去成為真正的陸決明吧。”
說完老人用龍頭拐猛震地麵，隨即一陣狂風經過，房間與老人都不複存在！
陸決明在藥廬悠悠醒來，夢裡的真實感讓陸決明懷疑那個是否真的是夢。
但是陸決明確信的是自己肯定不屬於這個世界！
陸決明辭彆首代無疾，向其詢問了章老師門花月穀的情況。
便起身前往花月穀尋找姥爺的師兄藥生塵，一來尋求庇護，二來計劃複仇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