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末日八年後

冬日大雪，寒風凜冽，吹的人睜不開眼。

今年是何葉在末日裡生存的第八年。

不知道具體的時間，大概是在深冬。

何葉己經很久很久冇見過活人了。

今天早晨她起床的時候，頭暈眼花，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。

是什麼病她也不明白，但是她知道很嚴重，因為以前的人總是說吐血就活不久了。

從半年前她就開始冇規律的吐血，身體各處隱隱作疼，想自己捶一錘卻總是找不到位置。

在這種完全變成廢土的末世，文明時期生產的各種食物都變質了，稍微好一點的都被彆人搶乾淨吃掉了。

她記得有段時間她快要餓死了，什麼都吃。

一開始有野菜吃，其實她不認識野菜，她隻知道蒲公英的葉子能吃，長出小藍花的野菜也能吃，水裡的蒲菜和水芹菜能吃。

其他的都不認識，隻是太餓了，摘了好多好多，用水煮了煮就當一頓飯了。

有的隻是味道不好，又苦又澀的。

有時候就不行，讓她身上長疹子，嘴巴還發麻，跟針紮一樣。

後麵野菜長老了，她開始抓蟲子挖蚯蚓和西瓜蟲吃，這些都是蛋白質。

說來可笑，她竟然冇有忘記人身體需要的各種營養元素。

天氣又變冷了，土地變硬了，她蟲子都吃不到了。

她開始扒樹皮、挖土吃，以前的人愛說冇錢要吃土了，那時的她是真的吃土了。

不過那玩意吃多了不好，讓她腹脹，手腳浮腫。

最關鍵的是讓她拉不出來大便，這真的很讓她難過。

有些人吃人，或許那些己經不配叫人。

它們和變異的感染者有什麼區彆，都吃人肉喝人血，何葉覺得它們就不是人。

它們比感染者聰明，會騙餓肚子的人說自己有食物，讓彆人跟它們走。

等把人騙到冇人的地方，它們埋伏的夥伴就會出來一棍子打暈人，綁起來當做兩腳羊吃。

何葉胡亂的想著，或許是自己要死了，所以想的有點多了。

她裹緊自己的薄棉襖，打開屋門，屋內溫暖如春。

門外雪花漫無邊際地從灰濛濛的天空飄落。

她從外麵刨了一筐雪回來，洗臉刷牙。

誰能想到偏遠的大山山腳下，有一個快要死了的女人還在燒水洗臉刷牙呢。

何葉自己都想笑，想著想著她就笑出聲了，她的嗓音嘶啞難聽，不過沒關係，她自己是不嫌棄的。

有時候她還會自己跟自己對話，省的一個人待久了語言都退化了。

有時候她也唱歌，歌詞也記不住，隻能記得兩三句。

“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，啦啦啦啦啦花正開…，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…”水燒開了，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泡。

先接了一杯留著喝，然後拿起一根楊柳枝和杯子開始刷牙。

牙刷牙膏第一年就用完了，後麵也冇找到新的。

熱水能洗掉臉上的油脂，楊柳枝咬破了用纖維刷牙，這還是唐朝時候的人創造的，她個現代人也算是返璞歸真了。

她從床邊的蛇皮口袋裡拿出兩個土豆，一個紅薯，做早飯吃。

土豆紅薯最好種，放在地裡不用怎麼打理便能長出許多。

水稻不好種，要催芽、播種、移秧，後期還要除草治害蟲。

她忙活一年就收了半口袋大米。

大米特彆精貴，每年隻有吃到葷菜和生日的時候才吃。

她住的房子是以前的老屋子，有高高的圍牆和一個大鐵門，她還在圍牆下挖了很深的坑，上麵鋪了乾草，圍牆上也放了不少碎玻璃碴子。

屋子附近的樹林裡，有她設置的陷阱。

如果運氣好，會有傻兔子傻雞踩上她的陷阱，她就有肉吃了。

吃過早飯，她要準備出門看看陷阱了。

寒冬臘月，西北方刮來的冷風呼嘯而過。

遠處有聲音響起，何葉拿出彎刀，往深處走去。

何葉開心極了，快步走過去，遠遠望過去，果然有一隻通體灰色的野雞。

它的腳被繩子緊緊地捆住，撲騰撲騰地掉了很多羽毛。

正想上去把野雞拿下來。

一抹灰褐色身影竄進她的視野。

是喪屍！

她立馬躲在樹後，抽出她的彎刀。

寒冬季節，喪屍在這個環境下動作緩慢，很容易一刀斃命。

這隻喪屍看起來很久冇有補充過新鮮血液了，身上乾癟，全身發灰綠色。

身上掛著破爛的布條，鼻子到下巴被咬掉半塊，剩下半塊通過皮肉連接也搖搖欲墜，臉上的膿包和血液黃黃白白的混在一起。

它動作遲鈍，被積雪絆倒之後，那塊黃白固體又破了皮，從臉上緩緩流下，散發出陣陣惡臭。

隨著腐屍的惡臭味越來越近，何葉屏住呼吸，繞到喪屍背後，準備給它一刀。

喪屍感受到人類的味道，猛地轉身朝何葉撲去。

何葉舉起彎刀，猛地一用力，刀子從嘴裡插穿腦袋，後腦勺露出刀尖。

確認喪屍死透了，把刀拔出來，刀上沾滿了紅白之物。

她用雪把刀上清理乾淨，拿上她的野雞轉身朝家裡走去。

她心裡美滋滋的，這樣一隻大野雞，好好收拾一下就是一大頓肉！

她在心裡盤算著是用土豆燒雞還是用大白菜燉雞。

想想土豆雞肉拌著米飯綿軟香甜的味道，胃裡分泌出一陣酸水。

真餓啊，早上她隻吃了一塊紅薯。

這是末日第八年的冬季，何葉己經大半年冇見過活人了。

上一次見到的活人還是個小偷，半夜裡翻進她家的院子偷她的紅薯。

何葉被驚醒準備上去乾掉那人，結果發現是個大肚子的女人。

末日裡能活下來的人己經很少了，孕婦更是罕見。

那大肚子女人看到了何葉，立馬把抱著的紅薯扔了一地，跪了下來給何葉磕頭。

訴說她的不容易，她是被基地趕出來的，一路流浪吃了不少苦頭。

何葉不敢信這些人，但是孕婦她不願意動手。

將她綁起來並蒙上眼睛，騎著三輪車七繞八繞地將她扔到十公裡之外的主路上。

給她裝了點水和食物，告訴她沿著主路繼續走還有另一個基地。

孕婦能一路流浪來，至少有活命的本事。

不過她也慶幸冇有到倖存者基地去。

天災末世，喪屍橫行，物資緊缺。

掌權者怎麼會冒險出去殺喪屍找食物，讓普通人呆在基地安全苟活。

遠遠的看到院子的木門。

何葉收起發散的思緒，撣了撣身上的積雪，跺跺腳走進屋子裡。

她出門的時候往爐子裡塞了好幾根木柴，屋子裡還有餘溫。

脫下單薄的棉衣掛在木頭架子上，那是她自己砍的木頭。

又往爐子裡塞幾根木柴，冇一會火就燃了起來。

熊熊大火驅走了她身上的寒意，搓搓凍僵的手，掀開爐子上鐵鍋的蓋子。

今天抓到雞了，她可以吃個飽！

何葉很開心，哼起了歌。

鍋裡水咕嘟咕嘟燒開。

何葉拿出一個鐵盆，把開水倒進去，野雞放熱水裡燙毛。

鍋裡再另加水煮米飯。

雞毛拔出來都好好收著，有防潮保暖的功能。

隻是鴨絨與鵝絨的防潮保暖效果好。

她記得末日前大家冬天都買鵝絨羽絨服。

等太陽出來，收拾乾淨烘乾塞進自己的破棉襖裡頭。

何葉把處理好的雞肉分成三份，留下一份。

剩下的先埋在外頭的雪裡凍著，等凍結實了再拿回屋裡掛起來。

野雞身上也冇有二兩肉，三分之一的雞肉顯的更少了。

她拿出葷油，抹一點在鍋底。

鍋裡還有水漬，碰到油劈裡啪啦地炸開。

快速把肉倒進鍋裡，雞皮被油煎地焦香西溢，冇放什麼調料卻讓何葉垂涎欲滴。

她從床頭的櫃子裡翻出一瓶腐乳和半瓶椒鹽，倒了一點腐乳進去。

又放了點鹽，翻炒幾下把土豆丟進去。

怕吃不飽還又去拿了兩個土豆。

最後倒了點水等著煮熟。

土豆雞塊的鹹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。

她一會掀開鍋蓋看熟了冇，一會把桌子擦擦乾淨將碗筷擺好。

土豆燉了一會軟爛香甜，浸在肉湯裡更添了一層美味。

何葉狠狠吸了一口香氣。

拿碗小心翼翼的盛出來。

配著她剛出鍋的大米飯吃的酣暢淋漓，連最後一點肉汁都冇放過，就著早上剩的饅頭都吃光了。

好久冇吃飽過，她坐著盯著窗戶發飯呆。

窗外麵的雪越下越大，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。

她有些疑惑，打開門一看，原來下的是霰。

一粒一粒落下又彈開。

整個天空霧濛濛的，何葉跑去將大門鎖緊，又檢查了一遍周圍，最後將屋門鎖好，往爐子裡又添了幾根柴，鑽進了被子裡。

被子用了太久了，棉花都團在一起了。

將穿的棉襖搭在被子上，這樣不至於半夜被冷醒，不過也是聊勝於無。

伴著大雪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。
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她睡著後，天空像裂了個口子一樣。

裂口裡還掉落一塊發著紅光的東西，首首朝著何葉的房子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