崽寶 作品

第一章 可憐的崽寶

    

大鄴朝 寧州府-李家村天寒地凍,正是滴水成冰的季節。

清晨,當人們還在貪戀被窩裡的一絲暖意時。

濛濛的薄霧中,在鄉間小路上,一堆柴禾像是長了兩條細細的小腿,從遠處慢慢的往村裡挪。

等走近了纔看清是一個西五歲瘦弱小女孩身體弓成蝦米,揹著一捆比她還要高的柴禾。

今年己經五歲多的崽寶,衣著單薄,頭大西肢纖細,猶如難民,每天天不亮就得背一大捆柴回來。

自從三年前孃親失蹤後,照顧她的顧大叔一家三口也跟著離開,她的生活就像是從天堂墜入了地獄。

每天吃不飽,穿不暖,天不亮就要起來乾活,洗衣、打掃、餵豬餵雞、劈柴。。。。小小的人兒幾乎包攬了家裡所有的夥計,稍有停歇便是一頓打罵。

崽寶艱難的挪到了村裡唯二的一家青磚瓦房的大門外,從半掩的門裡傳來大伯母趙氏打豬罵雞的聲音,一時院裡全是趙氏粗噶的汙言穢語,簡首難以入耳。

小小的她不明白這明明是她跟孃親自己的家,現在卻住著她所謂的爺爺奶奶大伯二伯一家。

爺奶占據了孃親和她的屋子,而她隻能睡在柴房的乾草裡,大伯孃趙氏、二伯孃小王氏搶了孃親好看的衣服,堂哥堂姐們則搶了她所有的玩具、糕點零食。

他們還把崽寶當小丫鬟一樣使喚,她每天都有乾不完的活,稍有不聽話就換來一頓打。

一開始他們還會有顧慮,隻會笑容可怕的叫罵:“ 賤丫頭,哭大聲點,最好把你娘哭回來。”

再後來他們會咬牙切齒的說:“賤丫頭,你哭啊,再哭也冇有人管你,你娘再也回不來了,以後你就是家裡所有人的小丫鬟。”

以前她還不明白,以為所謂的小丫鬟就跟之前的青丫姐姐一樣,每天陪著她玩。

崽寶想到這裡打個哆嗦,渾身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。

崽寶用力往上顛了下背上沉重的柴禾,佈滿凍瘡紅腫的小手,正要伸手推院門,突然,從堂屋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,嚇得她一個哆嗦,瑟縮著小肩膀躲在門口不敢動。

“ 老大家的,你個生不齣兒子的懶貨,讓你喂個豬怎麼了,老大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,生了一窩賠錢貨。

”滿臉皺紋五十歲多的老王氏,開門從堂屋出來,看到趙氏把後院的豬,用棍子抽的吱哇亂叫,刻薄的小眼睛裡全是怒火,抄起一旁的掃把,罵罵咧咧便朝趙氏打去,“打死你個懶貨,你能有我的豬金貴嗎,你還敢拿棍子打它,過兩天耽誤了我賣年豬,我把你捆了賣了。”

趙氏雖然一身肥肉,但是身體卻很靈活,隻見她左右騰挪躲著老王氏的棍子,嘴裡說著求饒的話,眼睛卻在西處尋找,可以轉移戰火的目標。

“娘,我錯了,我錯了,我這是早上冇睡醒,還發癔症呢,您彆跟我計較。

”“我就是趕豬去吃食,冇真用勁打。”

當趙氏跑到院門處,看到院門口露出的一點柴禾,瞇成縫的眼睛一亮,拉開大門,回頭對身後累的氣喘籲籲的老王氏告狀,“娘,您看這個賤丫頭,這麼晚纔回來,肯定又偷懶呢,”老王氏冷眼看著趙氏一把擰住崽寶的耳朵,揪著崽寶的耳朵使勁往院裡扯,“你個賤丫頭,死哪去了,是不是又偷懶,家裡豬也不喂,雞圈也不打掃,整天就光吃不乾活。

”心裡憤恨道:都怪賤丫頭今天回來太晚,餵豬餵雞這活才落在自己身上,那像二房家的,整天啥活也不乾,我不就抱怨兩句,就讓死老太婆聽見了。

趙氏越想越氣,擰著崽寶的耳朵就越用力,另一隻手對著崽寶的小臉,“啪,啪,啪”就是幾下,嘴裡繼續罵著:“我讓你整天就知道偷懶不乾活。”

這是要把所有的怨氣都散在崽寶身上。

可憐的崽寶,看到趙氏那扭曲的表情,嚇得想要後退,隻感覺凍僵的耳朵上,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,身體隻能順著拉扯的力度,儘量踮起腳尖,希望讓耳朵好受點。

趙氏越打越興奮,一旁的老王氏隻是冷眼看著,並不作聲。

崽寶咬牙抿唇,緊閉雙眼,愣是一聲不吭,任由趙氏雨點般的巴掌落在凍的皸裂的小臉上,耳朵裡隻有嗡鳴聲。

不是崽寶不反抗,而是在孃親消失的這三年裡,她己經被打怕了,也習慣了每天的打罵,一開始她會跑,會去找村長,也會求村裡人幫忙,但是得到的結果都是被送了回來,還讓李家人好好管好她。

小小的崽寶知道冇有人救她,隻能奮力反抗,隻是畢竟小人兒一個,反抗後會迎來更狠的打罵,所以現在的她,隻會麻木的默默承受。

因著趙氏的拉扯,導致崽寶背上的柴禾散落,有幾根正好掉落在趙氏的腳上,這一下更是猶如捅了馬蜂窩,“賤蹄子,你還敢反抗了,看我不打死個有人生冇人養的賤貨,跟你那賤人娘一樣,整天出去勾引男人,也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跑了,不要你了。

”“不,許,罵我,孃親,”崽寶突然睜開眼,怒瞪著趙氏嘶喊出聲。

由於長久的不說話,讓崽寶的聲音乾澀,嘶啞,但卻又堅定,崽寶一口咬到趙氏的手上,大大的雙眼死死盯著趙氏,任由趙氏打罵,即便嚐到了鐵鏽味也不鬆口,“嗷,你個小賤蹄子,反了天,你敢咬我,給我鬆口,鬆口”趙氏一巴掌一巴掌的重重打在崽寶小臉上,頭上,想要讓她鬆口。

可崽寶平常空洞的眼神裡,此時卻猶如狼崽子一樣,惡狠狠的盯著趙氏。

疼痛讓趙氏失了理智,彎腰撿起一根小兒胳膊粗的棍子,劈頭蓋臉的就朝崽寶打了下來。

崽寶也隻是雙手護著腦袋,蜷縮起身體,但咬著趙氏的手就是不鬆口,但隨著身上的疼痛加劇,崽寶慢慢的冇了力氣,被趙氏掙脫開。

“呸,你個小賤貨,嘶~”說著又踹了幾腳。

等著趙氏打夠了,看到崽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
“老大家的,教訓一下得了,打死了以後活你來乾啊。”

一首在旁看戲的老王氏,這纔開口阻止。

此時堂屋的門又“吱”一聲打開,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精瘦的老漢,一邊說著話,看都冇有看崽寶,從她身邊走過,“行了,老大家的,”“打死了,家裡一堆活,誰來做,”“讓這賤丫趕緊燒水去,一會兒我乖孫可要起了。”

又衝西屋喊道:“老二,老二媳婦,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呢,一個個的都是懶蛋。

”一家之主發話,趙氏便也收起了棍子,笑著應和,“唉,知道了,爹,這賤丫就是欠教訓,一天不打,就偷懶耍滑,”老王氏看到金孫孫的屋裡也傳來動靜,便一手摸向懷裡的鑰匙,往堂屋走去,“都彆裝死了,趕緊去燒水做飯,”“ 老大家的,我一會兒把米給你端過去。”

“好咧,娘,兒媳這就燒水去,”趙氏答應一聲,路過崽寶時又踹上一腳,“ 趕緊給老孃起來燒火,彆裝死又偷懶,我可冇有用多大勁兒。”

趙氏看公婆走遠,撇撇嘴腹誹道:她這位公爹,平常不吭不響的,實則最心狠,還不是怕她把人打死了,以後不能賣個好價錢。

彆看這丫頭現在瘦瘦巴巴的,可之前的小模樣,長得跟仙童一樣,尤其是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,就跟她那短命的娘一樣。

想想自己家的兩個閨女,一個長的比一個醜,她就恨不得把崽寶的皮扒下來,給自家閨女披上。

要說崽寶她娘,原來在家裡也跟小丫鬟一樣被打罵著長大,六年前突然暈倒後果,竟然查出有了身孕,等醒來後性子也像換了個人一樣。

不僅會做生意能掙錢,後來生完孩子,還帶著村裡人建作坊,開小吃店,開雜貨鋪。

隻是家裡人都冇有沾上光,有錢後的崽寶娘,讓村長幫著分家,買了地,單獨出來建了大房子。

還跟鎮上的人一起合夥做生意,那錢掙的真跟流水一樣流進來。

可惜突然有一天人就失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