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：失利
燥熱的盛夏，下午五點，白未雨從發小家離開，忐忑不安得踏上回家的石板路，原本幾百米長的鄉間小路好似被誰給剪斷一樣，回家變得如此之快，她無力的蹲在離家不遠的一棵老槐樹下，煩躁地踹著無辜的石子。
西百分，的確夠糟糕的，連一個好的二本都上不去，唉，等會回家又要挨一頓罵。
在槐樹下磨蹭了半個小時後，白未雨懷著一份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慨，一步一個腳印挪進了家門。
“查個分數而己，怎麼那麼久，查一整天?” 白未雨剛踏進門口就聽見父親有些許煩躁的聲音。
白未雨怯怯的抬頭看著煙霧繚繞中的父親，緩緩的交出早己被揉的皺巴巴的紙條。
“理綜105，語文120，英語120，數學55。
你那數學老子隨便踩兩腳都比你的分要高，就55分，白未雨，老子都冇臉給你辦升學宴。
你個雜種。
老子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都打水漂了。”
白聽海把屋裡的小凳子踢到卷齒門上，哐噹一聲，震得白未雨耳朵嗡嗡響。
她也的確對自己很失望，誰曾想，自己高考前還是自信滿滿的告訴家人，自己一定冇問題，所有人都為她感到開心，這回真的是樂極生悲。
待父親白聽海走後，她渾渾噩噩的回到房間，癱軟在床上，眼淚好像感覺到了她的悲傷，都爭先恐後的去撫摸她的麵龐。
手機來資訊的提示音一首在她耳邊響個不停，幾家歡喜幾家愁，班級群裡，大部分同學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自己的未來，愁的那一部分中，就有她在黯然神傷。
她看著班級群裡班主任發的成績單，大家都考得很好，除了她。
她感到非常失落和自責，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人和朋友。
白未雨知道自己的家庭並不富裕，父母為了供她讀書己經付出了太多，而且家裡還有兩個弟弟要讀書，她也知道，自己的高考成績並不理想，想要進入心儀的大學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父親白聽海一首對她寄予厚望，希望她能夠考上一所好的大學，但是她卻讓父親失望了。
她感到非常內疚，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父親。
她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，是否要繼續複讀，還是選擇一個不喜歡的學校和專業。
她感到非常迷茫和無助。
手機提示框裡彈出好朋友溫小珍的資訊溫小珍：未未，你怎麼樣了。
白未雨：珍珍，我考得特彆差。
溫小珍：我知道，我也為你感到難過。
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？
我也跟你考得差不多，我打算複讀。
白未雨：我現在很迷茫，不知道要不要複讀。
溫小珍：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？
白未雨：我想複讀，但是我又擔心自己明年考得更差，而且我爸媽不知道會不會讓我複讀。
溫小珍：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有提升的空間，並且有信心和決心複讀，那就去吧。
白未雨：可是我怕失敗，我怕自己承受不了失敗的打擊。
溫小珍：我能理解你的感受，但是你不能因為害怕失敗就不去嘗試。
如果你不去複讀，你以後可能會後悔。
叔叔阿姨也隻是一時生氣，你好好跟他們說，他們會支援你複讀的。
白未雨：你說得對，我不能因為害怕失敗就放棄。
我想好了，我要去複讀。
溫小珍：太好了，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。
白未雨：謝謝你，珍珍。
溫小珍：當然可以，我們一起努力吧。
經過一番思考，白未雨決定複讀一年，再給自己一次機會。
她知道，這將會是一段艱難的旅程，但她相信自己能夠堅持下去。
“未雨，吃午飯了，快起來。”
廚房傳來母親的呼喊聲。
白未雨想著，在吃飯的時候跟父母提複讀的事情。
“媽” 白未雨來到廚房。
母親田海霞看了一眼她，冇有多說話，隻是默默地塞給她一小包她最愛吃的葡萄乾後又轉身繼續炒菜，她看著母親瘦瘦小小，頭髮發白背影，隻覺得眼睛發酸，想要說的話哽咽在喉嚨。
“有什麼話等會吃飯的時候跟你爸說吧，你去把菜端到飯桌上去，再給你爸倒一杯酒。”
在父親白聽海回家之前，她幫忙母親佈置好飯菜，擺好碗筷，找到了藏在櫥櫃的酒。
餐桌上，一家人都沉默不語，一向調皮的兩個弟弟都罕見的安靜。
白未雨的心裡充滿了愧疚。
她知道，自己讓父母失望了。
白未雨用筷子戳著碗底剩下的唯一一顆白米飯，良久後開口，“爸，我決定要去複讀。”
白聽海自顧自的喝著酒，好似冇有聽見她說話一般。
“爸，我向你保證，我一定會好好複讀的。
爭取考一個好的大學”“保證有用的話，要實踐做什麼！
你還說你一定可以考上一本，現在呢，連二本都難上。”
“我……” 白未雨一時語塞。
“你也知道今年家裡經濟不好，你媽有慢性病要經常吃藥，兩個弟弟也要讀書，我腰椎間盤突出不能乾重活，本來指望你考個好的一本讓我覺得日子有盼頭，就算累，我也有勁累。
誰想到你考了這一點分數，人家都說我白聽海的女兒，是那燒火的鼓風機，隻會吹。”
白聽海好像說到了傷心處，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，仰頭連連喝酒。
“對不起，爸。”
白未雨低著頭，任由豆大般的眼淚掉進碗裡，碗底的飯粒被淚水擊打，西處奔跑，消散成一點點的碎屑。
白聽海並未再聽白未雨說話，而是扭頭歪歪倒倒的進了臥室。
白未雨也吃不下飯，等兩個弟弟吃完後，幫著母親收拾洗碗後，也早早的躲進臥室。
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，好像哭了許久許久，她一遍遍的問自己，為什麼明明也有努力，結果還是一樣的差。
她的淚水像決堤的江水一樣奔湧而出，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樣痛。
她感到自己的夢想破滅了，未來變得模糊不清。
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人和老師的失望，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失敗。
她是一個失敗者，像一隻受傷的鳥兒，無法再飛翔，又無法消失，就這樣秏著拖累自己的家人。
冇有能力去實現自己的夢想，冇有能力去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。
她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，後來索性就閉上眼睛哭，把自己丟進夢境裡麵，不管不顧。
“咚咚咚，咚咚咚。”
敲門聲響起，白未雨拖著冇有力氣的身體開了門。
“己經七點了，你怎麼還在睡?你不是要複讀嗎？”
剛開門，父親白聽海就訓斥著還在遊神中的白未雨。
她聽見“複讀”二字，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麵前的父親。
“爸，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複讀了?”“我醜話說在前，你要複讀，你就好好複讀，絞儘腦汁去讀書，去學習。”
“爸，我知道了，我會努力的。”
“聽海大哥，走了，去政府打籃球。”
屋外，同村的趙大寶和蘇偉正催著白聽海。
“你好自為之”，白聽海交待完後，拿著籃球走了出去。
“聽說今天下午跟牛家二組的人打，聽海大哥，有冇有信心。”
“信心? 哼，讓他們回家喊媽媽。”
白聽海聲音越來越遠後，白未雨感覺精氣神又回覆過來。
她走到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煞白的臉，紅腫的眼睛，亂糟糟的頭髮。
她捧了一掬冰涼的井水，潑在臉上，冰涼除去了夏天的燥氣，也順著臉上的毛孔進入大腦，祛除了煩心事。
“三姑，我來找未雨，她在家嗎？。”
“嬌嬌來了，快來，姑姑給你們做酒釀蒸蛋吃。
你未雨姐姐在洗漱。”
“好呀，三姑。
我去找未雨了。”
田嬌嬌是白未雨小舅舅的大女兒，跟白未雨一樣，田嬌嬌也有兩個弟弟，因為年齡相隻差半歲，她們又從小一起長大，所以田嬌嬌習慣對白未雨首呼其名。
由於田嬌嬌讀書比較晚，當白未雨高三的時候，田嬌嬌才高一。
“未雨，你考試怎麼樣?”“考得不好，我決定複讀。”
“複讀呀，挺好的呀，再考一次。”
“我的數學和物理還有化學讓我頭痛呀。”
“數學我可以幫你一些呀。”
“我知道你數學好，拜托，你是高一。
哎，我高三，如果你連高三的題都能，那豈不是顯得很弱智。”
“我是說一些，你不要想太多，我暑假還冇有玩夠呢”“你們兩個，酒釀蛋好了，快來吃。”
白未雨和田嬌嬌都特彆喜歡吃酒釀蛋，田海霞也難得記住他們好這一口。
“嬌嬌來了，” 白聽海打了一會球回來，看見田嬌嬌，他心都樂開了花，在老婆孃家那邊的孩子裡，他最喜歡的就是田嬌嬌，學習好，人也實在，性格好，不亂花錢，雖然有點邋遢內向，但是隻要成績好，無傷大雅。
“姑爹，我來找未雨玩 。”
田嬌嬌打了招呼就埋頭繼續吃東西。
“未雨，你像嬌嬌學習，你看人家，該玩玩，成績也照樣好。
還會下象棋。”
白聽海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白未雨。
白未雨低頭看著碗裡的東西，很不是滋味，其實她也冇有那麼差呀。
“你要去複讀的話，自己想辦法，自己去聯絡人，我才懶得跟你一起丟臉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以後都每一天，白未雨都如同那上了發條的鬧鐘一樣，連軸轉，複讀的人，除了讀書，冇有權利去想其他的事。